春夜怀想(1)
古人浪漫,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支春。
梅花且可寄,可是花香呢?
每到茉莉花开的黄昏,我就心生惆怅。
那么动人的气息,我一个人闻着、领略着,那一刻,仿佛孤独的不是我,而是花香。
看了最新一期《朗读者》有徐静蕾的朗读,献给她的奶奶。
董卿问,在哪些特殊的时候会觉得奶奶还在。
徐静蕾试图用微笑掩盖欲哭的情绪,同时说道,做梦的时候,或者一个人在房间里安静呆着的时候,会感觉到奶奶,其实她还存在,只是常人的眼睛看不见。
在朗读史铁生《奶奶的星星》时,从头到尾,她始终强忍哽咽。她是奶奶带大的,她说,她的童年,从奶奶去世的那一刻也就结束了。
自从我的奶奶去世,印象中雨天一直很多,多过晴天,如此已三年有余。
史铁生的奶奶告诉幼时的他,地上死一个人,天上就会亮起一颗星星,为赶夜路的人照个道。
这样一种说法好温暖。
小时候,乘凉的夏夜,看到流星划过,我就感到害怕,会连忙往大人身边躲,因为,那时候我已经知道,天上每掉一颗星星,就表示地上走了一个人。
在她的朗读中,这故事变成了每个人和祖辈的记忆过往,浸满了浓烈而温暖的情绪。这一刻,我们好似又穿梭回孩提时代,夏日的夜晚,靠在奶奶的腿上,数着满天的繁星,听那些古老的故事。
萧红在离世不久前,给弟弟写寄去一封信。
她在信里写到:你走的那天晚上,满天都是星,就像幼年我们在黄瓜架下捉着虫子的那样的夜,那样黑黑的夜,那样飞着萤虫的夜。
昨天。
醒来时候发现下着雨,这好像在预料之中,毕竟已经连续数日的大晴天,是应该下一下雨,也应该有隐约的雷声、悠远的布谷声。
楼下两朵鲜红的月季,没有像昨天、前天那样在春光里兀自摇曳,今天它在沾衣欲湿的春雨里静默了。
回到现实。
在江南,到了三四月,只消在一个明媚早晨,八九点,走出门去,你就会发现,真正有意思的,就在于那些低头即可见的,小小的,琐琐碎碎的各色野花。
它们实在是太小太默默无闻了,却能给有心人带来小小的,缤纷的,有点甜的,连绵不绝的愉悦感。
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
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
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
一切都活了。
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
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个谎花,就开一个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
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它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
蝴蝶随意的飞,一会从墙头上飞来一对黄蝴蝶,一会又从墙头上飞走了一个白蝴蝶。
它们是从谁家来的,又飞到谁家去?太阳也不知道这个。—萧红《呼兰河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