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小黄是头牛小说

自那天晚上，小黄拱翻给它上料的簸箕，明水的心就紧起来。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小黄的饭量在逐渐地减少，起初明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每到农闲季节，小黄的饭量都会减少，它是很会盘算的，知道吃多了也没有地方消耗，还不如把这些好吃的东西留在最需要的时候，但是这次似乎和以往不同了。

为了诱发小黄的食欲，明水从干草中精选了仍然泛着绿意的叶片，用铡刀反复铡细，把豆饼研成粉末，放在锅里翻炒出香味，然后找来几个山楂切成小碎丁一齐拌了进去。端着这样一大簸箕香喷喷的草料，明水感到自己嘴里的唾液都在增多。来到牛棚，明水没有直接把草料倒进牛槽，他想先向小黄展示一下，让它明白现在不是以前了，好吃的东西多的是，让它放下包袱甩开膀子猛吃。但小黄依然没有把那颗硕大的头颅昂起来，明水把簸箕靠近了小黄的鼻子，小黄的鼻腔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像将要散架的破拖拉机里面吭吭直响，就是不见那淡灰色的烟雾从管子里喷出来。憋得明水都有些着急了，赶紧放下簸箕，站在牛槽上对着小黄的背部一阵猛拍，小黄配合着把身子挺起来，终于一股气流从小黄鼻孔里奔涌而出，小黄舒缓地摇了一下脑袋，嘴巴不自觉的撞到了放在牛槽上的簸箕，簸箕翻着身往下垂落，里面的草料全部洒在了地上。

明水的心刀绞般疼痛起来，他是在心疼小黄，它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过去，每到上料的钟点，明水的脚步声一在院子里响起，小黄的喘息就急促起来，往往还没等明水把草料倒进牛槽，小黄就翻卷着大舌头吸进了簸箕，它的这个动作一直持续到草料全部进了牛槽，接下来小黄就埋头一阵的风卷残云，似乎肚子里安装了一台功率极大的粉碎机，把牛槽的草料都吸了进去，小黄还意犹未尽地伸出鞋底般的大舌头，把牛槽的底部仔细舔一遍，然后再把舌头翻卷过来绕着嘴唇四周扫荡，每每有所斩获，就麻利地送进嘴巴里，及时的吞咽下去。这是明水最有成就感的时刻，狼吞虎咽的小黄让他感到一种贴心贴肺的痛彻，仿佛是三伏天的正午往肚子里猛然灌进了一瓢冰冷的凉水。

明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牛槽，牛槽的底部在昏黄的马灯光下，发着刺眼的光亮，这光亮返照回来，他眼睛有些模糊了，他似乎听到了小黄的大舌头席卷槽底的沙沙声，不自觉地伸手摸过去，那沙沙的声音倏然消失了，他触摸到的只是光滑冰冷的石头，他的心也跟着坠落，他知道刚才的声音是存在的，那是残存在自己心底的记忆。马灯的火焰跳跃起来，不断爆闪出燃尽了的灯芯碎屑，光线也跟着时明时暗，明水知道马灯的灯芯该换了，但是他现在却不想换，他想让眼前的一切都更加的模糊，以便来追念他沉浸到心底的那些东西。本来，儿子为了他喂牛方便，把电灯扯进了牛棚，他却坚持让儿子撤了，他习惯了马灯那朦胧的光亮，这样的光亮营造出来的世界是独特的，带着秫秸燃烧后发出的暖暖气息，现在只有这种气息才属于他，他吝啬的不想让任何人分享。而现在衰老的小黄却要带走这种气息，他感到了残忍，是小黄对他的残忍；也是岁月的残忍，岁月把一头浑身紧绷绷发亮的牯牛，变成了目前松松垮垮的老牛。这样想着，明水的眼泪不自觉地涌了上来。

明水和小黄共处了三十多年，在这三十多年里，他先是干饲养员，后来饲养处被烧了，当时的队长下决心把大牲畜们做价分开，小黄做价六百元，是所有牲畜中做价最高的一个，那个年代，朱家庄没有人能出得起六百块钱。明水毫不犹豫地买下来了。用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借了一部分外债，他知道小黄值这个钱。此后，小黄就真正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老伴死了之后，小黄就成了他的老伴。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小黄成了他唯一的慰藉，孩子小不懂事，明水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和小黄说说，他相信小黄能听明白，因为他懂小黄，小黄也肯定会懂他的。现在小黄就要走了，明水怎么会不难过？

朱成功几次从院门里进来，看到父亲满脸酸楚地蹲守在牛棚里，心里都有些不屑的意思。他不明白，一头老牛犯得着费那个劲吗？把它交给村头宰牛的麻五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尽管他知道被父亲一直称为小黄的这头老牛似乎有些来历，但是再怎么着它也只是头牛，是牛就是为人所用；供人驱使，年轻的时候耕地拉车，年老力衰了就要熬汤吃肉。就像他饭店里的服务员，就是被他睡了也还是端茶倒水的服务员，成不了颐指气使的老板娘。但是这天，他就要出门却被父亲叫住了，父亲让他去请兽医家乾，他正要去饭店的包间里陪镇长打牌，心中就有些不耐烦，顺口说：“难道他能让这头老牛起死回生？”父亲的眼睛在他脸上瞪了一下，最终把眼皮塌了下来，有些疲惫地说：“试试吧！”

儿子走了，明水好半天没有回过神儿来。他心里知道，儿子和自己的想法不一样，儿子的生活方式也和自己不一样。曾经有一段时期，自己妄图改变儿子，但改变的结果是，儿子更加变本加厉地脱离了自己预想的轨道。初中毕业以后儿子就要不上学了，明水跑到学校花了五十块钱报上名，儿子也没有去参加中考。后来儿子跟着一位回民同学来城里烤羊肉串，再后来儿子居然摆起了算卦的摊子，一开始，明水听进城的村里人说还不相信，自己跑到城里一看，果然在火车站附近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但这哪里还是自己的儿子！眼前的小男人头发花白，胸前是一缕长长的白胡须，眼睛半睁半合，似乎很沉稳地坐在马扎上，正对着眼前的一位中年妇女念念有词。若不是那留在明水脑海中的腔调，打死他也不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儿子！明水想迂回过去把儿子拖回家，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儿子已经看见了他，却装作没有看见，继续跟人家胡扯，什么山人得道多少年了；是邱处机的几任弟子了，云山雾罩的摸不着边际，等那中年妇女乖乖地把钱掏出来，儿子才猛然蹦起来随手抓起身后的马扎喊了一声，山人去也。接着就像吹过的风一样不见了踪影。

大前年，儿子回到了村里要翻盖旧房子。明水高兴坏了，他以为二十六岁的儿子终于知道过日子了，觉得树大自直这句俗话真是说到了家，乐颠颠地把自己多年的积蓄拿出来，这都是他和小黄用耙和犁从土地上搂出来的。孩他娘死得早，自己理应把所有担子都压在肩上。但是一听儿子的打算，明水却傻了眼，儿子要在旧房子的地基上盖一幢三层楼开饭店。这几年，为了扩大城市规模，原经过市内的104国道绕到了他们朱家庄村，路边的几户人家纷纷开起了饭店。明水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打起了这样的主意。一开始，明水对自己儿子的动议是坚决不同意，他知道那些路边的饭店是靠什么招揽生意的，他不想让自己住了半辈子的房子成为藏污纳垢的地方。但是他最终没有拗过儿子，当然儿子也做了妥协，没有把老屋拆掉，在院子前面把楼房盖了起来，这样，明水和小黄的安身立命之所总算保住了。

楼房盖好了，饭店也开张了，但儿子仍然没有成家的意思，明水请了好几次媒人都被儿子给搅了。曾经有一次，他问儿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儿子一开始只说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让明水瞎掺和，后来儿子被明水缠磨急了，才说自己还没有玩够呢！不想这么早就找个累赘。对待儿子的这种想法明水说什么也不理解，找个老婆怎么会是累赘？他在儿子这个年龄的时候是多么渴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女人啊！当然，他知道自己的儿子现在不缺女人，儿子的饭店里每隔三个月就换一茬女孩子，那些女孩越换年龄越小，越换越漂亮，后来他觉得这个院子里的女孩子都很陌生又都很熟悉，她们都涂抹着红红的嘴唇；身上都有一种怪里怪气的香味，但没有一张女孩子的面孔能让他记住。起初的时候，明水想规劝一下儿子，但是，事实证明儿子的这种经营方式是有效的，饭店的效益很好，一到晚上，每个包间里都会响起像破织布梭子一样的音乐，楼顶上的霓虹灯经常闪到半夜。

兽医家乾没有来，杀牛的麻五却来了。麻五跟着儿子进了院子，一看到小黄整个身架都塌了下去，硕大的头颅顶在支撑牛槽的石条子上，看那架势随时都有轰然倒塌的可能，有些着急了，连忙回身对朱成功说：“再晚就来不及了，死挺了血出不来，肉就……”朱成功猛然拽了一下麻五的衣襟，麻五看了一眼蹲在旁边的明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接着就把后面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明水却已经什么都明白了，脸色随即暗了下来，喉咙就像卡了一根鱼骨头一样难受，儿子的行为让他感到憋闷，更让他感到气愤。虽然他知道自己和儿子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但他还是搞不明白，已然富裕起来的儿子，会为了俩个钱这么打小黄的主意！会这么急不可耐！麻五还要上前去量小黄的身架，朱成功看父亲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慌忙拉着麻五从院子里逃了出来。

麻五似乎还不想走，脑袋朝后拧着，把身子翻转过来，用眼睛看着小黄也看着明水，目光深得如一口井，盘旋着蓝幽幽的雾气，这让明水一下子想到了麻八子，麻五是麻八子拣来的孩子，但麻五却和麻八子这么相象，尤其那走路的架势，几乎是和麻八子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只不过麻八子是向外扒，麻五是向内，爷俩走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书名号。

小黄开始往外吐白沫，白沫从U字形的嘴唇四周源源不断地溢出来，蚂蚁上树般的往上往下蔓延，小黄连摆动脑袋甩掉它们的力气都没有了，致使这些白沫堆积在小黄的嘴巴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马蜂巢穴，把它那粗大的鼻孔都遮蔽了。明水不得不把自己的毛巾拿出来，不断地给小黄擦拭。

兽医家乾终于来了，是明水自己去请来的。家乾认真给小黄看了看，然后对明水说，看来是不行了，它太老了。听了这话，明水的心里一下子空了。虽然原本他也没有指望家乾会让小黄起死回生，但是他没有想到家乾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他希望听到小黄能够继续活下去的安慰，即使这是假话。他需要兽医家乾把中间的过程拉长一些，让他能为小黄做点什么，但是家乾居然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他。看来，残忍的不仅仅是小黄。

送走了家乾，明水把儿子朱成功叫进了院子。明水已经想过来了，他让儿子把小黄带走。对于小黄的归宿，明水曾经做了千般的考虑，但终究还是最后这个想法占了上风，让小黄作为一头正常的牛在这个世界上消亡。世间万物各自归宿都是一定的，明水不想让小黄违背这种规律。在明水眼里小黄的生命是高贵的，以它那永世不改的忠厚和善良，灵魂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出天堂上的任何一个尊贵的宫殿，所以小黄在世间的这个皮囊就顺其自然吧！人世间讲究的是入土为安，但明水却不这样认为，一个恶贯满盈的人就是埋得多么深，他的灵魂都不会安宁，安宁不安宁是不依本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明水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皇陵被盗的，过去的皇帝为了让自己安宁费了多大的劲，不照样不得安宁吗？

朱成功对自己父亲的转变有些吃惊，待得到确定的答复之后，就想急着离开却再次被明水喊住了，明水想借这个机会和儿子谈谈。

昨天晚上明水半夜醒来，儿子的饭店仍然亮着灯，仍然有嘈杂的音乐声隐隐的传过来，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想再次躺下，这时猛然传来了女孩子的尖叫声，那叫声有些奇特，就像一只羊羔在虎口下的哀嚎，带着绝望挣扎的意味。明水一开始不敢确定，后来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明水听清楚了，他的心里一阵的发紧，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几天，儿子的饭店里来了两个外地人，是麻五领来的，听那口音像是从东北来的，他们不是过路的司机，也说不清是干什么的，白天围着朱家庄胡转悠，还过来看过小黄两次，到了晚上就昏天黑地的喝酒跳舞，大冬天的扒光了膀子撵着服务员满屋子里跑。反正明水觉得这两个人不是正经人，更何况人是麻五领来的，麻五这样的无浪混子还能交结什么好人？他问过儿子，儿子说是他生意场上的朋友。儿子这种含糊的回答让他更不放心了。他顾不得天冷，披上衣裳从床上下来，悄悄地来到饭店的窗子下面，但他只听到了那乱七八糟的音乐，那女孩子凄惨的尖叫声再也没有响起来。

儿子明白了明水的意图，想尽量沉下心来，但心中似乎是长了草，父亲说的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明水刚开始讲不久，儿子的响了，儿子拿出来听，似乎是和某人约好了要去办什么事，此后，儿子更加心不在焉，不时拿出来翻看。明水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心凉了，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这时，儿子忽然插话了：“说咱现在就让麻五过来吧？”

明水呆住了，冷冷地说：“我让你把小黄带走，并没有让你交给麻五！不交给麻五交给谁？”

儿子一脸的不解。

“交给谁也不能交给麻五！”明水吼道。现在他几乎不和儿子发火，因为他知道儿子大了，自己的火气已经让儿子感觉不到热度了，但此时他却忍不住了。

儿子讪讪地看着父亲，半晌才说：“我把小黄卖到食品公司，总行了吧！”

明水对麻五的成见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麻八子。

麻八子当年就一直在算计小黄。先是趁着一个夜黑风紧的晚上把小黄偷出来，准备卖到城里去换钱，幸亏后来被截获了，要不明水得为这事背一辈子的黑锅，更重要的是他从此也就失去了小黄。为此麻八子蹲了半个月的看守所，出来以后就记恨上了明水，在一个冬天的晚上，来到饲养场纵火后逃匿，从此下落不明。这一年麻五正好七岁，还没有上学就成了村里年龄最小的五保户。

共 6598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一头老黄牛，忠实地勤勤恳恳地为主人辛劳了三十多年，主人对它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就在它已经老了，病体羸弱，主人也不忍心让它成为人们餐桌上的佳肴。然而主人的儿子却不一样，他不仅不把这老黄牛当作感情物种，而且还要在老黄牛的身上捞一把。就在老黄牛不可医治的最后，他与奸商勾结将这头老黄牛的皮剥下来，牛骨头充当虎骨卖给不法商贩，着实地赚了一把。小说以一头老牛的生死为线索，写出了明水与朱成功父子二人的不同人生态度，两代人不同的生活轨迹和对待生活的态度，老实巴交的明水与投机钻营的儿子朱成功之间的思想鸿沟成了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不可遮挡的障碍。尽管朱成功最后由于违法而被警车带走了，但是留给人们仍然是一种无法解开的迷。一头牛的命运给读者留下了很深邃的思考。。：苏庸平【江山部·精品推荐15091 0025】

1楼文友： 07:12:15 两代人的不同生活轨迹和两代人不同的思想理念，都在一头老黄牛的命运中展现出来，这样的构思很令人敬佩！1 用一颗真诚的心交天下真诚的朋友。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2楼文友： 07:19:50 突然想起了茅盾笔下的老通宝父子。当然，小通宝不做违法的事。

楼文友： 11:20:15 小黄是头牛。小黄只是头牛？小黄确实是头牛！ 这是我读本篇小说思路经历的三个递进过程，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老师安排和想要呈现的三个阶段。 借用中医手段，切脉世间冷暖。

4楼文友： 11:48:25 小黄是头牛。它吃草料，为主人家拉犁拉车做活，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尽着一头牛的本分；小黄只是头牛？它陪伴明水几十年，在孤寂的日子给予明水心灵的慰藉，分明又是明水的亲人，是明水一个不会说话却深懂他心的家庭成员。同时，它又是传统农村生活、传统人生观价值观等的承载体，它的身上实际浓缩了传统农村和农村人的命运；小黄又确实只是头牛。面对岁月侵袭病痛衰老，它无能为力无法抗拒，在大形势的驱使下只有被动地接受命运。明水却不同，他是人，在新旧世界观价值观等激烈碰撞时，在衰老等自然规律不可更改时，在变革等社会进程不可阻挡时，他痛苦，他迷茫，但他不甘妥协，不愿丧失良知和道德底线，所以，他发出了反抗，尽管付出了痛苦的代价。 借用中医手段，切脉世间冷暖。

5楼文友： 12: 2:25 一头老黄牛和一个老汉三十多年的情感，展开了一个社会两代人的价值观。还从另一个侧面告诉我们，老了以后的命运，有多少人能懂老人的心思呢？沉默孤独忍受是许多老人的选择，特别在农村！ 做一张有字的纸，努力让上边的字有价值，因为纸寿千年。

6楼文友： 07:25:54 这是师弟的又一篇精品力作，原载《作品》曾被《小说选刊》

选载过。欣赏并祝贺。 日月如梭

7楼文友： 11:52:27 新雀之巢，风景这边独好。

点亮心灯，藉慰心灵，

倾心于审美和静观的写作，聚焦于心灵与情感的缠绵。

或许文学的光亮并不耀眼，但 即使灯光如豆，也能照亮人心，照亮思想的表情。

精神欢愉，使灵魂有光，使天地温暖，使生命芬芳。

让我们心手相携，站在巢中唱岀你自己的心声！

祝贺，您的精品美文已由《新雀之巢文学社团》典藏。

感谢您赐稿新雀之巢，祝写作快乐！ 鸟总是与梦想有关，因为它们在碧蓝高远的天空中飞翔；鸟总会被人们与天堂、神灵联系起来，因为它们有凌风的翅膀，是天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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