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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自己的体力衰退了

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章2020.03.29

扬陪伴杜拉斯16年

78岁的她让扬安排其生活

她78岁了,觉得自己的体力衰退了,她还有力气写新书吗?她怀疑。她让扬安排她的生活,管理她的时间、档案及合约事务。她不断地谈论写作,好像那是她生命的唯一动力,但她只是说。她常常想起死亡,而且她也知道,写得少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失去了填满白纸的乐趣,一天到晚只是说,这也许是死神临近的预兆。可死神是否曾离开过她?她知道它一直和她在一起,给她带来痛苦和忧虑,那种神秘的回光返照只有她能感觉得到。慢慢地,与死神来往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长期以来评论家们觉得不可能的道路,即上帝之路,她现在正在走。

在巴黎,人们都在悄悄地议论,说,扬·安德烈亚在她身边建立了一座堡垒。在遭受了禁闭,甚至被剥夺了身份之后,现在,轮到他来管理她的生活、安排她的时间、决定她的一切了。杜拉斯对仅能见到她的寥寥几个人说,他对她“还不错”,但有时也“虐待”她。她说的虐待是什么意思?她说的既不是身体上虐待,也不是精神上的虐待,而是杜拉斯在半醒半迷糊状态中勉强同意要依赖别人;看到扬·安德烈亚恢复了自由,从她强加给他的“奴役”(据说是自愿的)中解放了出来,摆脱了那种“奴役”,她感到心里很不畅。

她一直都很专制,什么事都要管,吹毛求疵,耿耿于怀,甚至在病中,不知道拿她过分膨胀的自大狂该怎么办的时候也一样。那种强烈的自我中心,毕竟曾让她在生活和作品中不断前进。不过,身体衰弱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团大片的记忆失去了,就像冰川上的冰块坍塌。朝夕之间,她不是忘了这事就是忘了那事。她要别人给她放音乐,巴赫的音乐或是探戈,华尔兹也行,让别人带她跳舞。她不再写作了,而是在家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扬心生一计,把它们记录了下来(这些记录后来得以出版,书名为《这就是一切》):杜拉斯最后的话和这重新发出的叫喊。她一直想把这种叫喊写进书中,反映人物最深刻的内在感情。

她的话被记录在《这就是一切》中

身体的衰弱很明显,她这样承认道:“我的人要散架了。”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但马上又改口说:“快来。我没有嘴,没有脸了。”

这种临死前的舞美设计,这种真正意义上的圣母瞻礼,由于扬·安德烈亚详细标注了宗教日期而显得更不寻常:简短的语言之前往往有“圣星期四”、“圣星期五”、“圣星期六”、“圣枝主日”,那么多宗教礼拜上的日期和天主教日期让杜拉斯的读者们感到很吃惊,他们更习惯她的无神论。所以说,《这就是一切》就像是走向死亡,像是一条苦路,上帝就在那里,因为7月4日,杜拉斯说:“我希望它(她的生命,她的话,等等)消失,或者让上帝杀死我。”

但细心阅读《这就是一切》的读者还会发现更让他们惊讶的东西,因为,奇怪得很,这本书的意大利版(双语版)中有几页是法国版所没有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更“亵渎神明”,着重反映了作家健康的恶化和身体的衰败,表现出在法国许多人都很不喜欢的窥淫癖:“你们都是大笨蛋,”12月8日星期五,她写道,“你们全都无可救药。”而且,在P.O.L的法国版中,杜拉斯和扬·安德烈亚的关系被神化了。扬这个情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一直被认为散发着神圣的光芒,以至于让杜拉斯都感到害怕了:“扬,摆脱这种神圣的磁场,这让人害怕。你有时让人害怕。”她哀求道。“沿着大海走,沿着你走。”她还简短地说着警句般的话。她唠叨着的心里话和最后说的话主要还是跟她自己有关,她讲述自己将离开这个世界,心里感到恐慌。那些文字记录了这些简短的话和句子,有些晦涩,但也反映了她内心的神话。那些话也许最让人难忘,最有意义。上帝出来干预了,出现了另一个王国,自我解体了,所以才会说出这句惊人的话:“来些柱子,以便登天”,这是《旧约》中光明之梯的另一种说法,“我要前往另一层了”,“你有没有问过上帝为什么要杀死我?”“有一会儿,我闻到了泥土的味道”:来自她心底的这种内心忏悔让读者了解到了人的临终状态,让大家接近了死亡的秘密,感受到走向死亡的痛苦和最后的道路之艰难。杜拉斯让自己成了一个“行走者”,往前行走的人。从一个女乞丐成为最后的女行者,这仍然是一个不断行走的作家的形象,一路走一路记录,虚空这一形象贯穿着全书:“我的眼前是一片空虚……除了虚空什么都没有,”她说,“虚空。最后一地的这种虚空。我们不是两人。我们每人都孤孤单单。”

乌达最后一次给父母拍了照,他让他们都去了诺弗勒堡。某种关系的最后证明,他想以这种方式让这种关系永恒,好像他本人也需要看到他们在一起,或者说他们的分离曾让他感到痛苦。儿子最后的孝心。

扬·安德烈亚却在一路追随着她缓慢的消失。所以,“那场爱情”确实是一场具有传奇色彩的爱情。他在组织这场谢幕仪式,让这个他无可争辩地参与其中的故事变得更加高雅,可是,“外界”,许多人对此感到不安,说长道短。

扬操办了杜拉斯的葬礼

1996年 月 日,由于肺病发作和全身衰竭,她终于去世了。现在,爱情故事的最后一段开始了。杜拉斯是上午8点一刻离开人间的。几小时后,帕特里克·达沃尔(杜拉斯对他真的很欣赏)在1 点的电视新闻中宣布了她去世的消息。她去世以后到正式宣布死讯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前一天晚上看望过母亲的乌达,没有人告诉他医生来了,杜拉斯已在弥留之际。他回家了。快到中午的时候,扬才通知到他,他马上赶到了圣伯努瓦路,但殡仪已经到场,他无法如愿在母亲遗体前默祷了。

扬已准备好一切,遗体将于下午运往太平间。他预料到杜拉斯的去世必然会引起舆论轰动,担心大家来家里看望。他没有理睬乌达的发火和愤怒,而且还组织了追悼仪式。首先举办一场宗教追思祭礼,在这一点上他完成赞同殡仪的意见。祭礼将在圣日耳曼德普雷教堂举行,这当然让杜拉斯的亲友感到不安,他们担心又扯到宗教上去。经过商量,放弃了做弥撒的计划,改为似乎更为普遍和人性的“葬礼”。现场将播放巴赫的音乐和卡洛斯·达莱西奥的旋律。时间定在 月7日中午之前。

(摘自《穿越世纪 杜拉斯传》,阿兰·维孔德莱 着,胡小跃 译,作家出版社即将出版)

(编辑:王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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