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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九品清明记小说

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章2019.09.16

“阿早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和丈夫回家,然后一起踏上回家的路。

阿早:为什么咱们不从一开始就这样呢?我觉得现在好幸福。

大谷:女人,无所谓幸福,也无所谓不幸

阿早:是吗?你这么一说,感觉似乎也是。那,男人呢?

大谷:男人就只有不幸,男人总是在和恐惧奋战。”

这段描述来自太宰治的《维庸之妻》,阿早独自支撑一个家庭,带着孩子,做工偿还丈夫欠下的钱。丈夫大谷对阿早说:我拿了他们五千块钱,其实是为了让你和孩子过个好年,我要是个衣冠禽兽,还会这么做么。

看到这我莫名想笑,是不是衣冠禽兽又怎么样,这种地步了,只要还活着就成。

我的母亲和阿早一样,无所谓幸与不幸,其身深处在如此洪流之中,得以生活便以幸甚,反倒是我替她操心到底如何活着才好。

今年春节,母亲总算还清了父亲累欠下的十来万赌债,而父亲外表上也有所收敛,实在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我常常恶毒地想,无论父亲什么时候死去,我不会抱有半点憾恨,然而只要母亲还活着就好,为了我和阿媛或者家庭活着,同时她也可以为自己活一次。

虽然父亲嗜赌如命,对家没有承担起应尽的,甚至常常偷走母亲的存款。但对我和阿媛从来没打骂过,虽然不太上心,但还是会用道理来教育我们,但一切在我和媛眼里看来,都极其做作和虚伪。

清明前两天的时候,我们和父母及祖母去把祖父的坟搬迁到安息堂。在祖父逝世后的八年里,这才是我第二次来祖父坟前。迁坟之后,我向车间主任老高请了个长假,说是要回校做毕业设计了。向人事部请求批准,以及将此事告知叶总,公司里一切打点好之后,回家收拾起了行李。

母亲已经开始做饺子了,心情看上去还不错。

“怎么这么早就到学校去?”

“没办法,做毕业设计,老师要求的。”

“嗯,那真是挺麻烦的,认真做。”

我没有将实情告诉母亲,我于大学四年,挂了三科,此次提前回校,除了着手毕业设计,主要是为了准备略有难度的清考。

晚饭母亲开始和我闲聊,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你知道么,W就算完了。

我摸不着头脑,脑子闪过了无数种可能。

母亲告诉我W得了尿毒症,晚期。我突然感到悲戚。

来聊聊W吧,她是我小学同学,和我外婆一个村的。W似乎运气不是很好。前一次见W是清明前一个礼拜,很多年没见,她模样已经很消瘦了,眼睛已经略微突出,肤色暗淡,弱不禁风。聊天中得知她学的专业是行政管理,我问她,有没有考公务员。当时正好是三月考揭晓成绩的当天,她说,第四名,就差一个名额就能参加面试了。我说运气差点,明年继续。

现在想来,不知道W还等不等得到明年。

我其实也参加了这次招录考试,没怎么看资料就已经考得十来名。舅舅说现在考得高党员也是优先录取的,像你这个情况,要申请党员估计是个问题。

抛开我自身不是很出众这一原因,我明白舅舅指的应该是我父亲蹲过号子。这件事还要从今年春节结束讲起。母亲凑了两万准备还给二姑奶奶,但父亲非要母亲把钱给他,他亲自去还。后来母亲知道父亲只还了一万。于是两人起了争执,大打出手。我和阿媛在一旁看着,劝阻无果,我不敢再出声,最后还是阿媛打了舅舅,舅舅报了警,拘留了父亲。阿媛和母亲他们处理这次纠纷,临走前丢下冷冷的一句:

你就缩一辈子吧。

我从小体弱多病,经常卧床不起,期间父亲整日不着家,回来就与母亲争吵,我目睹了一次又一次,不敢出声,在夜里偷偷哭泣,害怕被隔床的阿媛看见。懦弱的人总是把一大堆需要直面的事情推向时间,却又希望以后会过得更好。

这件事后,直到阿媛去学校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对我不理不睬。

我告诉母亲,我趁清明假期去找阿媛,一起出去玩玩。母亲说,散散心也好。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灯光照着老旧的床头墙边,上面有我初中时抄的两首词,一首是晏几道的《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一首是蒋捷的《虞美人.听雨》。其他墙面上也有别的诗词,毛笔的痕迹已经老旧。我去年年底回来的时候,家里在刷漆,给墙头翻新,阿媛在我房间用笔描着,诗词掉墙皮的地方重新补了点墨。母亲当时要把我房间全部刷白,阿媛说,还是不要吧,哥写得挺好的。

隔天一早,我扣上藏青色的鸭舌帽,拖着棕色的旅行箱,去苏州站,旅行箱的轮子拖了四年,早就在江州不平的路面上磨损。我的学校在江州,阿媛在浮梁,同一个省,只差了两个小时车程。

其实我事先对媛只是说,我可能路过的时候来看看你。虽然她说不用了,但也好让她心里有个底。虽然我并不敢和她讲太多,更别提一起出去旅行。但还是希望两个人能好好谈谈。

列车在八点多的太阳里哐嗤哐嗤响个不停。我心情还算可以,与老邵聊天,忍不住写了一首诗:

清明时节柳初芽,朝露苏城尽润花。

江水犹寒群鱼践,始知春阳在船家。

不久,老邵回我:

船家起始随春阳,鱼赶寒潮入长江。

花色染尽苏城露,漫过清明捣春浆。

我笑了笑,真是爱耍小聪明。

我也爱耍小聪明,作为一个懦夫,一个胆小鬼。因家庭的原因,使我很长一段时间不断逃避现实,不断慵懒,不断自暴自弃。老邵把我带进了文学的世界,让我得以在此换种方式沉沦。在我高中时,母亲给我一百块一个礼拜,这已经是母亲最大的尽力了。我将一半用作饮食花销,一半用来买书:一本小说,几本杂志。这样得以度过无聊的高中一周。

然而,我还是缺乏直面的勇气。直面生活,直面陌生人。太宰治在《人间失格》中写到: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太宰治经历了自我放逐、酗酒、自杀的过程,一步步走向毁灭。

胆小鬼在抒发自己内心深处的苦闷,以及渴望被爱的情愫。

我没来由想到了“床头金尽,情缘两断。”太宰治否定了这句俗语的解释:男人钱用完了,就会被一脚踢开。按照太宰治的想法,这句话意思其实是男人没了钱,就会意志消沉,变得窝囊,开始闹脾气,最后则是自暴自弃,主动把女人甩了。

这可真是够消极的。男人的不自信出于太过以自我为中心。当自己处在低谷,便以陈旧顽固的眼光来代替女性考量自身,不会尝试探知女伴真实意愿。即便清楚知道,也会全盘否定自己,顺带否定将来。很消极的态度,顺带着放弃了努力与挣扎。

这也是我的状态。每到期末,媛会询问我什么时候考试,以及准备回家的日期。我会肆意地抒发自己对于考试的恐惧和对于未来的消极态度。媛建议我突击复习,我根本就看不懂深奥的教材;建议我背题目;我同样懒于挣扎;建议我作弊机灵点,我依旧觉得这下三滥手段不是我能采取的。

媛失去了耐心:废物,自己看着办。

我拿阿媛当救星,却只是肆意抒发心中的烦闷,带给她阴霾。因而,她视我为麻烦事,愈发敬而远之。

春寒料峭,阳光洒进列车窗,我在一片孩子的吵闹、妇女们的喋喋不休中慢慢睡着。

到浮梁的时候是晚上八点,打个出租车,不打表四十,讨价还价无果。我坐在二食堂靠门口的餐桌前,灯光渐暗,人也慢慢稀疏。九点多的时候,阿媛轻轻推开食堂的玻璃门,走了进来。

我正在用开水泡母亲放在餐盒里的饺子,昨晚包的,今早下的锅。清明天气还冷,饺子不会坏。

媛刚下晚课,把书放一边,拢了拢头发,径直坐在我对面。

“饿了。”

直到媛开口,我才把惴惴不安的心放下。好久没与阿媛联系,发消息也一直对我不理不睬。现在看来,我不过庸人自扰。

我递给她一支叉子,两人头顶着头,吃同一盒。和当初高中放学抢一碗泡面如出一辙。朋友老顾说,在他认识的人当中,他是真心喜欢模样穷酸的我们。

我斜着眼看了媛儿胸口,她灰色的卫衣里只穿着一件格子衬衫。

“不冷么?”

“冷,每年这个时候最难撑了,穿少了不行,穿多了不行。”

“嗯,这样子挺有品。”

“谁说的?”

“我。”

媛擦了擦嘴唇:“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

“清明放假这么着急回校?”

“不,不回校。”

“那去哪?”

“和你去旅行。”

媛摇了摇头,“没有更合适的人了么?”

我们两都笑了。

媛和我向宿管阿姨解释了很久,终于将我放行,并限定我十点之前从宿舍滚出来。我将行李寄存在媛寝室,媛其他几个室友向我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就各忙各的,极大程度上缓解了我的尴尬。偶尔向我投来目光,我假装在媛的位置东看西看,却找不到一点凌乱来供我整理。我从箱子中拿出几袋干果,母亲让我给媛带的。我嘱咐她每天少吃点,热量比较高。

媛:你买的?

我:妈买的,让我带给你。

媛:你就说是你买的会死啊。

的确,母亲在我走前嘱咐我借花献佛,让我们兄妹俩稍微缓和一下关系。其实我和媛之间,关系远远没看上去那么僵硬。

媛:好了好了,你赶紧走吧。

我在她们学校林立的小旅店中找了一家安身,度过了一夜。

清明当天清早,我带着媛儿踏上旅程。坐上了晃晃悠悠的火车,机车开动,我看了媛的侧颜,悄悄松了口气。

两个小时车程,从浮梁到九江。目的地为名山匡庐。

“毕业设计呢?”

“刚开始着手。初步写完开题报告。”

周围嘈杂不停。

之后我们俩不知道该谈些什么。我打开背包,拿出面包,做出狼吞虎咽的样子,装模作样。

媛发笑:两个人面对面,难道不说上只言片语就会痛苦?倒不如各干各的,沉默不语。你却偏偏又是个小丑般的,小丑如果不跳两下,就没法再开心了。

“嗯。”我变得神情严肃,“你......”

我犹豫着要不要说出“你讨厌我么”这句话。

媛儿又开口了:“我讨厌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自暴自弃,连放弃都没有胆量完全放弃自己,唯一能干的事就是用自己的表演来欺骗大家。”

表面上八面玲珑的努力使众人对我赞赏有加,但我不为人知的那一面长辈们一无所知,只有媛儿可以完全洞悉。我是一个出色的骗子,从小时候与阿媛争斗,我会假装受伤,然后做出痛苦的表情,来获得长辈们的安抚,悄悄地看着阿媛被责骂,无比满足。

而我最出色的一次表演,是在去年春节。起因要从我舅舅在我身上寄予的厚望开始说起。舅舅一直对我和阿媛照顾有加,希望我能成为一个上得了台面的男子汉,其中一项就是交际,与亲朋好友,与陌生人。而交际离不开酒。舅舅一直培养我的酒量以及酒桌文化,我深深地厌恶酒桌上的气氛,虚假的推杯换盏,不堪地胡侃乱吹。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我深深地明白这点。

去年春节,宴请亲友,我慢慢厌倦酒桌上的言语时,已经喝下一杯葡萄酒了,坐在舅舅旁,被逼无奈。这时父亲悄悄地对我说,可能酒不够,让我去买两瓶酒。我离开酒楼,对面是超市。

气愤与厌恶交错着,我拎着酒往相反的方向东边一路跑去,原本只想逃离这个令我厌恶的场景。

不知不觉走到了河南庙,冲动的刹那实在不是我的错,但此时实在无法善后收场,人害怕冲动,也许是更害怕其后的。

河南庙八点准时响起钟声。我端端正正坐在路边草地,翻看已经有十多条未接和短信。那一刹那,我把酒瓶瓶颈在路边敲碎,狠狠地从脖子往身上浇,然后躺在草地上翻滚,狼狈不堪。

冬夜的寒冷使我坚持不住,我打通了母亲的,用慌张的语气陈述了自己晕头转向,倒在路边又醒过来的经历。舅妈很快开车找到了我,车里边舅舅安抚着情绪波动的母亲,我坐在后座靠着阿媛,阿媛把我毛衣上的枯草拍干净,而我靠在她肩头抽泣,越来越厉害。

舅妈坚持让我去医院检查,检查之后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有我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表演。

后来,舅舅不再逼我喝酒。我在亲友间也有了“酒量仅半杯红酒”的传言。

阿媛对我说,她也很佩服我,既然对生活无望,也不放纵自己,也没学坏,抽烟喝酒打架什么都没学会。反而学会了舞文弄墨。

我喜欢给自己的经历添油加醋,要么活在回忆里,要么只顾着眼前。对将来从不有期望。

媛拉了下我的衣袖:看,鄱阳湖。京九铁路的高架矗立在水面,下面一片氤氲,水面无波无澜。

媛看着列车窗外,头发垂在一边肩上。

窗外天气开始变得没有太阳,苍白起来。

慢慢下起的小雨,沾衣欲湿。

清明的小雨,可能是唯一一件好的坏事。

到达九江时,为时尚早,雨已经停了。按照预先的路线,坐大巴先上匡庐山,在牯岭镇预定的旅馆安顿下,下午开始进匡庐山。

意外的事情是这样子的:从山脚到庐山风景区门口,有着将近一个小时的盘山公路,后来得知,一共有三百九十八道弯。虽然一路上,媛给我用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晕车贴,清凉油。但刚到风景区门口,我便吐了出来,浑身乏力,头晕脑胀。这点上我像妈,极容易晕车,更何况是盘山公路了。看着精力还很充沛的媛,我只有嫉妒的份。

共 6269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篇小说是以一种独特的意境去描述了一个成长的过程,或者更多的是内心独白。从深入内心的一种别样情绪到现实的荒诞,可以说这便是这篇小说最能突出体现的一种意境了。文中的“我”其内心深处的独白,还有处理人际包括亲情都有着不同寻常的考虑。其实,文章最好之处,就是把内心世界与现实主义很好的相结合在一起。让我觉得,小说也许有时候真的不应该是一个故事,更多的可以是内心深处的呐喊。感谢支持江南,。【:何太痴】

1楼文友: 22:59:09 意境与心灵的结合,这篇小说最为突出的地方。也许,这才是点明主题的最佳方式。 无所谓人,无所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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