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晚(1)

初秋的夜晚，空气凉的有点出人意料。
我开着电动三轮车去送表妹回她家。这种车子在农村很是常见的。
农村的夜是极安静的，周围也没有路灯照明，只有从各家各户的窗户里，冒出来一团团朦胧的光亮，这光亮也不足以照亮漆黑的小路，于是，我开的十分小心。
表妹从后面双臂搂住我的脖子，脸凑到我脖颈边，我可以感觉到她呼吸的热气。这使我有点看不清路，我说：“拿开，不要妨碍我开车。”表妹似乎并不在意我的警告，仍是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弱弱地对我说：“看到那户人家了吗？就是那个，漆黑的那户，院里有棵枣树。”这时我正从一条小路拐进一条狭窄的小胡同。我按她的指引，向左一看，从一堵矮墙望过去，有个不大的小院，一棵粗壮的枣树披头散发般地伫立在那里，还有一间黑漆漆的小屋轮廓，院门紧锁着。
我点点头说：“嗯，看到了。怎么了？”表妹悄声说：“这家有个老头一个月前在这颗枣树上上吊自杀了！”我微微一惊，不由又扭过头回看了一眼那户人家。我说：“好像没有人住了。”表妹说：“是没有人，空的。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自己回来时，小心哦，哈哈哈……”
我不屑地‘切’了一声道：“你太低估我的胆量了，这也能吓到我？”
我把表妹送到她家门口，调转车头就往回赶。这么凉的天，赶紧回家最好。
当经过那家漆黑的小院时，脑子里当然还是想起了表妹的话。于是，我加快了速度，快快地从那条阴森的胡同里冲了出来。
回到小路上时，我呼出了一口长气，瞬间觉得轻快了许多。
这时，我看到前方离我不远有个人影，矮矮的，很瘦小。慢慢近了，才看清是位老奶奶。我没在意，径直从她身旁开过去。可没有想到，走了只有几步远时，她居然冲我大声喊道：“喂！别走别走！”我刹住了车子，回头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迈着不灵活的腿脚，急急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问：“奶奶您有事吗？”她有点气喘地说：“你送我回家，我得回家！”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搞得有点不知所措，我问：“你家在哪里？”她说：“就到了就到了，我这腿啊，疼！几步路也走不动了，闺女你载我几步！”我听她说不远，于是就说：“好吧，那您上车，给我指路，我送您回家。”于是，她慌忙抓住车子，颤巍巍地坐上了车。按她来时的方向，我又掉转了车头往回开。然后她一直喋喋不休地给我指路。她的年纪看起来很大了，应该过了古稀。
接着，又到了那个拐角胡同口，她说：“对，拐进去几步就到了！”我心里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毅然拐进去了，当然，我最不愿看到的还是那棵低垂的枣树。
但是正当我准备越过那间破旧的小房子时，老奶奶突然叫道：“停停停！就是这了！”我惊得有点结巴：“您……您住这？！”老奶奶边下车边说：“对，这是我家，可不就住这呢！真满烦你了闺女。”我说：“可是，可是这里没人住呀…….我是说，就你一人住在这里吗？”老奶奶笑笑说：“还有老头儿，你张爷爷，我俩住着。”我觉得后背汗毛触电般竖了起来。我望望周围，一个人没有，这时候觉得哪怕出现一只狗也是好的，可是就我和这位老奶奶……
老奶奶走到门口，推了推上了锁的木门，自言自语道：“这老头子，去哪了又！我这没钥匙咋进去？糊里糊涂的……”然后回过头对我微微一笑说：“你看这老糊涂！没说一声就不知道跑哪儿溜达去了，只能门口等他回家了……”
我感觉要哭出来了，巨大的不安和恐惧感向我袭来，我发着抖，猛地转过车头，加大速度，什么也不顾地朝前飞奔，等从那个胡同出来时，我尖叫了一声……
回到奶奶家，我把刚才的恐怖经历向她细细说了。奶奶听后笑着说：“哎呦，可吓着你了吧？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鬼啊神啊的，那个是邻村的张老汉家的。张老汉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农村务农，小儿子倒是有出息，读了大学，在县城里有个工作，并且也在县城娶了媳妇安了家。要说就是这两年的事，张老汉和张老太年纪大了，需要儿女伺候了，可俩儿子就为咋养活俩老的闹了别扭。想来想去的，最后决定，一家养活一老。大儿子养他老爹，小儿子养他老娘，于是小儿子就把张老太接去城里住了。
可是这老两口一起过了几十年了，没离没弃的，咋能说分开就分开？张老太走了没几天，张老汉就想念的不得了，叫大儿子把他娘接过来，这俩兄弟本来就闹得够僵，不理会张老汉的要求。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张老汉也没有见过他老伴一眼，思想可能一时想不通吧，一个月前在他院子里那棵枣树上面上吊了。”
我问：“那，刚才那个老奶奶就是张老汉他老伴了？”奶奶说：“是的，张老汉去世了，这张老太受了刺激，脑袋变傻了，吵着要回家住，他小儿子拗不过，前几天带她回家来了，住在大哥家，但是这张老太成天往她和张老汉以前的那个房子跑，总认为张老汉还和以前一样活着呢。”
我静静地听完，刚才的恐惧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心里满满的酸楚。

共 1879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作品情节曲折，叙事生动，构思也巧妙。作品的主题还是老年人的晚年生活问题。其实这不但是家庭问题，还是社会问题，道德问题......欣赏佳作。 【微编 王老大】
1 楼 文友： 2014-08-19 17:26:40 微型小说栏欢迎您，问好了，期盼你的新作！
回复1 楼 文友： 2014-08-19 20:1 :40 谢谢，我会继续努力！廊坊妇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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