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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要电动玩具汽车，小石凳家卖的……”

“奶奶没钱。奶奶给你两颗煮鸡蛋！”山奶舍不得吃，递过来。

“我就要……呜呜呜……哇哇……”花儿蹬着腿坐在地上哭。

清晨，山奶正眯着老眼往火塘里吹火，潮湿的树枝烟熏得她泪流。铁脚架上坐着一盆猪食，是一大东莞在各大建设方面早背着背篓拉着五岁的孙女花儿在峡谷的沟沟畔畔打来的初春野草，剁碎煮熟再拌上包谷面，房子下面猪圈里的猪们才吃得香，睡得美，哼得爽，山奶心里才熨贴。她想起都前年啦，为这儿子媳妇在家的时候没少说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这样喂猪，看那些猪三年还长不了枕头大，山里猪流行吃美国、瑞士饲料，长膘多，出栏快，老脑筋！

山奶羞红了脸犟嘴：“那猪肉能香吗？不踏踏实实做事，上面看着哩！”

儿媳撇撇嘴，没说话，儿子却好气又好笑地东看一下、西看一下，又往上瞅瞅熏得漆黑的木板屋顶，抢白她：“上面？上面什么也没有哇！阿妈，不要抱着老脑筋过活了，你看我们房子下面江滩几百亩地都被草果老板阿迪包走育苗了，一年就能赚几百万！要不，阿迪凭什么花天酒地、瞒上欺下？我们把花儿交给你，春节后也要去广东打工了……”这不，儿子媳妇都两年啦，家都没回。

花儿不哭了，拖着泪痕爬在地上滚煮熟的土鸡蛋玩儿，旁边放着啃了一口的坚硬的荞麦玉米饼子，她嘴里发出汽车鸣笛的声音，怎么也学不好屋外公路上的汽笛声。这时门一开，本村第一夫人大牛妈猫着腰钻进来，一回身插住门，两眼放光，神神秘秘凑上来。大牛妈一共下了六头牛，全部“放牧”在外，孙子孙女丢给村长牛儿爸，她乐得清闲自在，东跑西颠。她和守寡多年的山奶处得好，有也告诉，有好吃的也拿来。

“山奶，这几夜可听到啥动静啵？”大牛妈来个嘴巴对耳朵。

“啥动静？”山奶陪着笑，却一脸茫然，听着猪食咕咕嘟嘟开了锅，忙着抬下来，往桶子里舀，底下连绵不断像黑色蒙古包似的草果棚子旁边猪圈里，永远长不大的猪们，正高一声低一声抗议山奶，它们知道山奶把自己当儿子养。大牛妈一拍山奶：“你这个老封建，啥都不知道，光知道你的猪猪猪，阿迪老板出事了，翻车了，我们要有好事了！”她满脸兴奋，喉咙发出一阵嘎嘎低笑，又使劲咽回去。山奶的笑还挂在脸上，却像挂着两块不开窍的石头，她瞪着对方，停止动作，奇怪地重复：“翻车，好事？好事，翻车？”?

“真笨！”大牛妈恨铁不成钢地说，“正抢收草果苗呢，阿迪流血住院，这下他儿子可看不过来了，又不会管理，雇的小工男男女女好多人都偷，悄悄卖给小石凳妈一棵苗一块钱，比打猪草强多了，谁不眼红？”

“没人看见？没人管？阿迪老板伤得厉害吗……”山奶发愁了。大牛妈说：“大家谁心里不知道谁！再说，棚子底下黑塌塌的。小石凳家发了，有的小工都偷卖了一两千块了。告诉你，连拉草果苗的司机师傅都偷，半夜里拉开车厢篷布一捆一捆往下丢。我算看透了，现在谁有机会不发财谁就是傻子！娘的，昨天我也当了一回小工，当偷第一把时心慌眼跳，差点尿裤子！后来一想你知我知，当好人谁也不知，头皮一硬管他娘的！我昨天赚了三百块……”

“大牛妈，过去咱山里人可是东西掉道路上都不捡的，有贵重的东西第一个看见的要守在那里，直到失主出现。再说阿迪伤成那样，咋能……”

大牛妈说：“你没看阿迪发财后目中无人的样子！他还不是用我们村的地发的财？大牛爸开会要大伙齐心，今年每亩地承包费加他一千，他只加五百，还说只要有钱，哪里都包得到地，简直是拿村长不当干部！谁知连老百姓都不听话，自己就又和他签合同。哼，这下好了……”

山奶几乎绝望了：“那你男人也不管管？”大牛妈不屑地努了一下鼻子，拉着山奶坐在小板凳上，低声说：“山奶，给你商量个事——想不想发财？”

“发财？”山奶好像听人讲飞碟。

“看你孙女连个玩具车都买不起，只要听我的，马上翻身农奴把歌唱……”大牛妈说，山奶房子下面就连着草果基地，只要脑子活泛，掀开一角往屋里运，保证神不知鬼不觉。两个人搭伙，她琢磨了一夜，老公都没告诉，就找她来了！

山奶脸上的石头终于掉到地上，摇头说：“大牛妈，这种事可做不得，上面看着哩！”大牛妈吓一跳，赶忙往上看，看了半天，疑惑地问：“啥也没有啊！哎，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倒是撂个话儿！”

“我不干，我劝你也别干，别人也别让干，真的，大牛妈。”猪们发起又一轮抗议，开始扒圈了，山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听，猪都饿了，我还要喂猪呢。”非贸易品价格和一般价格水平会上升

“咋啦，怕你那个上面？”大牛妈闹了个大红脸。

两个人都站起来。山奶认真地看着大牛妈，说：“就算我们再穷，就算谁也没看见，咱也不能坏了做人的良心。”

大牛妈一跺脚：“算我好心当成驴肝肺，乖乖，你的觉悟比乡长还高！”呼地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咚咚走了。

白天，阿迪老板家的草果苗还在收，山民们在棚里和公路之间忙碌着背进背出，大牛妈也混在里面。老板的儿子指挥车子和人，满头大汗，东跑西跑，急红了脸。山奶忙完家务坐在自家门前，看着忙碌的人影，听着大棚里隐约的人声，东想西想，刚要打个盹，花儿又扯着她哭闹小汽车，像圈里的小猪一样缠闹，一边用小眼珠偷看山奶什么时候屈服。

山奶扯着花儿走到小石凳家小卖部，一问价，六十块！山奶左掏右掏，枯干在那里，花儿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哭声，最后竟然伸手去抓，小石凳的妈瞪着牛眼，居然打了花儿一巴掌！

花儿哭累了，躺在床上睡着了。山奶忧伤地背着筐子在附近打了一筐猪草，又忙着伺候猪，鸡，然后给自己和花儿做饭。

大山里日头出得迟，落得早，两边的大山像两个贪心大汉，一个是当宝贝搂着不放，一个是早早就想当宝贝摘走。暮色初降，火塘照得木板房红艳艳的。花儿睡好了，悄悄爬起来，站在门外呆呆地看偶尔往来的汽车，幻想自己开着车子去山外找爸爸妈妈。

忽然，她大叫起来：“奶奶，奶奶！草果……”

山奶扶着门口探出身子，果不其然，就在门口路边遗落着两捆腥香袭人的草果苗。此刻路上静悄悄的，一辆车也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花儿拍着手笑起来，跳起来：“奶奶，草果，卖了！换汽车……”

“花儿，我们不要，不是我们的。”她说。

花儿失望地呆在那儿，眼泪噙在眼眶里，一颗一颗往下掉，一颗一颗跌碎在山奶的心上。山奶心乱了，心痛了，她想起牛眼老板娘抡起的大巴掌，想起花儿睡梦里还叫：“汽车，嘻嘻，汽车！”她心虚地坐回屋里，胸中一团乱麻地叫：“花儿……”

“奶奶！”

“花儿，你到处看看，有没有人？要没人看见……你，抱进来……”山奶说着，她觉得自己老脸发烧，像另一个人在替她发声。

“奶奶，看哪里？”

“都看看……”山奶脑袋轰隆轰隆直响！

“奶奶，前面看吗？”

“嗯！”

“奶奶，后面看吗？”

“嗯！”

“左边呢，奶奶？”

“嗯……”

“右面呢，奶奶？”

“……”

“全部都没有人！”花儿大喊：“奶奶，上面不用看了吧？

山奶满头大汗，慌忙从屋子里走出来，抱起那两捆金贵的草果苗，拉着花儿往阿迪老板儿子的临时住地摸去。嘴里一边说：“花儿乖，奶奶明天卖一头小猪，给你买汽车……”

共 2741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一生勤劳、简朴、正直的山奶，面对唾手可得的果草苗，在大牛妈的极力蛊惑下，始终不为所动，尽管连爱孙花儿一直钟情的电动玩具汽车都买不起。但善良、正直的山奶，一直坚信：“人在做，天再看”的淳朴哲理。正如作者所言：“就算我们再穷，就算谁也没看见，咱也不能坏了做人的良心。”是的，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扪心自问：还有多少人能够坚守心中的道德底线？还有多少人在信奉着自己的良心？可一位目不识丁的山奶，一生都在恪守着这份道德情操，尽管在利益面前，也曾犹豫过，但理智终于战胜了贪婪，最后决定用卖猪的钱去满足孙子花儿的愿望。山奶的所做所为，相信会让许多正人君子们无地自容！“万事劝人休瞒昧，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就是作者想要给我们的警示吧？这是一篇具有教育警示的微型小说，结构严谨，文风朴实。感谢赐稿笔尖。【：含笑花】

1楼文友： 21:59:19 本篇小说文风朴实，结构严谨，是一篇具有教育意义的小说。期待更多佳作赐稿笔尖，祝创作愉快！ 位卑言轻布衣身，我以我笔写我心。

回复1楼文友： 10: 5:1 谢谢含笑花老师，辛苦您了

2楼文友： 2 :15:48 这个时候，在这里看到老师的文章，眼前一亮。 你和我的距离，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回复2楼文友： 09:12:16 凤儿，久违了

楼文友： 08:54: 2 山奶满头大汗，慌忙从屋子里走出来，抱起那两捆金贵的草果苗，拉着花儿往阿迪老板儿子的临时住地摸去。嘴里一边说： 花儿乖，奶奶明天卖一头小猪，给你买汽车 欣赏佳作，问好学习！

回复 楼文友： 09:1 :22 潮仙吉祥，远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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