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作家专栏山伯你慢慢走小说

摘要：春海的瞳孔就像一面闪光的镜子，也像即将等待收场的两扇屏障；那闪光的镜子将心目中的英台紧紧锁定，而后屏障慢慢地合上了。 秋后，卖完公粮，春海领老伴去牡丹江串了一趟亲家。

去时，西山羊肠小道上，两个玲儿肩扛粉条子，携炊帚拎蘑菇，一路相送。

回时，西山羊肠小道上，秋风扫落叶，山路人稀少。待两个玲儿搭上父母的影，跳入眼底的却是病怏怏的父母双亲。

秀珍啥时患了肺气肿不曾记忆，此时，拔气带喘地跟在一瘸一拐、吃力地背着新买的电视、走在前面的春海后边。

两个玲儿亲切地扑了上去：“爸爸，妈妈，你们可回来了，可想死女儿了！”

“妈的两个臭丫头！才离开几天啊，就想了？！”秀珍搂住扑过来的两个女儿，抚摸撒娇的头脸，心里头突然有种越来越人单势孤的凄凉之感！

盼望多年的金凤牌黑白电视机终于摆到家中的柜子上，很多邻居前来欣赏。春海无心看电视，叫老姑娘过来捶腿捶腰揉胸口，到底哪疼说不清。

第二天清晨，外面下起初冬以来第一场大雪。大志发现几只麻雀被冻死，其它飞禽似乎一夜间悄声匿迹，二环村似乎从未有过如此冷清和寂静。

大志正要回屋禀报，父亲宋春海俩手捂着胸前未系扣子的大羊皮袄，弓着腰迎风走出来。春海来到马棚，为老枣红马拍打背部积雪。一阵疼痛加剧，只好捂住肚子，与跟来劝阻他的大志回了屋。

春海爬上炕，早饭没吃又睡了过去。

秀珍哮喘厉害，无心吃饭，退到桌后对大志和两玲儿说：“我昨晚做梦梦见我和你爸结婚，穿的可新鲜了。这一辈子，第一次做这样的梦；梦是相反的，真担心我们俩哪一个会有什么不测！”

“不会的，刚入冬，可能身体一下子接受不了。”三女儿心里为父母上火，嘴还不知怎样劝人。

憨子大志也笨嘴笨舌地：“妈，你还是再吃点药吧，等俺爸醒了，再叫他也吃上。一会，我还要上山拉木耳段去。”

秀珍在哮喘中点头。

春海睡了一阵儿，突然爬起，捂着肚子向外跑，并撂下一句：“这到底啥病啊？可疼死我了。”

秀珍跟出一步，又急忙收回脚，抓过大羊皮棉袄，回头叮咛三女儿：“一会，银玲和我陪你爸去看病，你在家里把猪鸡鸭都喂好，别忘了中午生火做饭，你爸回来有个热乎炕好休息！”

春海心目中的大女儿，打心眼里心痛父亲，不知啥时偷偷哭得眼睛已经通红。

诊所里，孙大夫俩耳朵挂着听诊器，正在为春海检查胸部腹部：“你一定吃了不适宜的食物，好像严重感染性痢疾，急需输液。这病不治会要人命的，快打针吧？别心疼钱了。”

“我一辈子不爱打针，你给我开两片药吧。”可怜的养父亲，甘愿做无私奉献的牛马，痛得呲牙咧嘴，还硬撑着不愿花一瓶输液针的钱。

秀珍一旁催促：“俺老头子就是犟，不能听他的，你快下药吧孙大夫！”

“好好，开两瓶输液吧，点完，肚子就不痛了。”孙大夫胸有成竹地说。

秀珍信服得点头如捣蒜。一瓶药液输完，病不但没见好转，反而春海脸色比来时更加惨白。秀珍见老头子疼得满头大汗，又心疼又害怕，她已坐立不安了。

“孙大夫，俺不大好意思问你，这药都打一瓶多了，不见好转咋倒厉害了，你这不会有假药吧？可千万别耽误俺老头子治病啊！”

“老宋二嫂，我这可没假药。我不是说得两瓶吗，那我再给加点小药吧。”孙大夫用大针管子往吊着的输液瓶里，不知又推了什么小药。

这瓶点完，接着又点第三瓶。这时已经偏下午了，肚子丝丝拉拉有点饿，孙大夫老婆几次唤他们厨房里吃饭，谁也不好意思进去吃。秀珍已经打发小女儿银玲回家取点干粮。

三女儿长了二十来岁，被溺爱孩子的母亲娇惯得不会生火。银玲进屋时，灶坑前吹火的姐姐急的眼睛已经哭成了鲜桃儿。妹妹揭锅一看，一点热气没有，气得将姐姐推到一边，嘟囔着：“妈都讲几遍了，人心要实，火心要空，爸都饿了，你在家还没生着火。”

“咱爸怎么样！咋现在还没回来？”姐姐问。

银玲打小喜欢吃烤蛤蟆，很会摆弄火。她抽出柴禾重新架起点燃；开锅检查一遍里面食物，见有一碗母亲叮咛的鸡蛋羹，满意的忽闪了下黑睫毛，合上大锅盖，方回答：“大夫说，爸去牡丹江吃了不适应的食物，第三瓶药点完才能回来。”

傍晚，娘仨搀扶回春海，一进屋，春海一头栽到炕上。一声声呻吟，刺痛妻子的心。

“老头子，明天咱赶快上牡丹江治病吧！别耽误时间了。”

“不用，拉痢疾用不着兴师动众，冰天雪地折腾什么！你们做饭去吧，让我安静的睡一觉就好了。”说罢，春海摆手，示意快拉灭电灯，都出去吧，大丈夫要将区区病痛，一个人咬咬牙扛过去。

一顿饭未做好，门猫道眼处传来春海沉痛的呻吟，秀珍和俩玲儿闻声而至，拉亮电灯。见春海口中喷出很多紫黑色的血，娘仨即刻吓哭了。

春海疼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手指地，意思要上茅厕。

娘仨搀扶高大的春海走出屋，来到园子。月亮地上，春海拒绝两女儿搀扶也阻止老伴，刚强而倔强地向茅厕方向走去。只几步，那高大的身躯像水泥柱，重重的砸到雪地上。

“我的老头子！”

“爸爸！爸爸！”

娘仨跑上前欲搀扶起春海，左搬右抬抬不动。这么一折腾，一滩血又从春海口中喷出。春海的心很想配合她们站起来，可左磨磨右磨磨，身体越来越沉到不听使唤。秀珍和两个女儿急得要命，咋也扶不起身高力大的春海。眼看春海口中一次次喷出的一摊摊血和打磨磨的身子窝印，心都要揪出来了，却无从下手施救。

就在此时，大门外传来老马的一声长鸣。大志赶车回来了。

春海被大志背回了家，又疯也似地找来大夫。孙大夫慢腾腾打开药箱，将听诊器轻轻放到春海胸前，一家人屏住呼吸，等待诊断结果。孙大夫听诊完，未作声色，自信地给春海注射一大针管子药液。

秀珍担心的小心翼翼的问：“孙大夫，你好好给看看，俺老头子究竟得的啥病？白天那药劲咋这么快就过去了，还吐了那么多血，会不会是别的病，是不是很危险？”

孙大夫推了推眼镜，带着职业性习以为常的神态，不急不躁地回答：“今儿白天，二哥是拉痢疾，现在看来……转化了。”

“转化了？转……转成什么病了？”秀珍吓得脸色惨白。

“像是胃穿孔，不然不能吐那么多血。你们明天送他去牡丹江治疗吧。”早上孙大夫诊断为拉痢疾，晚上又诊断为胃穿孔。

秀珍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她强行挺住欲倒下的身子，手指大夫，声音颤抖地：“你你你，当了一辈子大夫，都是怎么当的？你怎么能拿病人当儿戏。”

孙大夫霍地站起：“我当的不好，你找别人去。”

邻居们不知何时围了一圈，此时把孙大夫拦住，你一言我一语劝说，孙大夫背起百姓心中那神圣的红十字药箱，执意要走。这时，大志“扑嗵”一声跪了下去，拉住孙大夫肩头上的药箱子，向他央求：“孙大夫，孙叔，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妈错了，不该当众人面说你，我当儿子的替她向您赔罪了！”

三个响头磕下去，孙大夫仍思虑着自己的进退。孝子大志见状，头放到地上如捣蒜似的一个劲磕头：“孙大夫，我继父的养育之恩俺还未报答一分，不能让他……俺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救他。孙叔！大人不计小人过，我求你打开药箱子，快救救我继父吧！”

孙大夫，终于仁慈地：“好吧，你的孝心很让我感动。只要你父亲没离开村子，我会寸步不离医护在他身边；去牡丹江如需护送，我也不会推迟。”

孙大夫下了好药，大志的漆骨没有白跪，头没有白磕。

输液一下下漫漫的滴嗒着，秀珍及儿女们紧张而痛苦地守护在春海身旁！

同一个夜晚，父母曾惦念、寻找多年不见音信的孔凡文，在噩梦中大叫。身边的女人被惊吓醒的同时，推醒了昨夜销魂于床上的二文。

孔凡文摸了把大汗淋漓的头：“我刚才做噩梦了，梦见我家房子摇摇欲坠，正害怕着，房脊梁‘咔嚓’一声断了，正砸到我爸头上。”

“这梦诅父母，你出来多少年了，也该回家看看他们了。”女人又盖上被子。

孔凡文那年在煤窑打工，井口塌方遇难在井下，与唯一生还的难友李浩在井下苟活近七天，终于等来矿上的施救。当他们重新返回到阳光普照的地面，矿上死难者家属的嚎啕声，使心灰意冷的李浩，不得不道出矿上黑心老板使用矿工们的黑幕。二人一气之下，产生厌世想法，欲找寻寺庙出家当和尚。

二人借去厕所之际，互相搀扶着逃离矿上。

他们身无分文，一路瘸颠着靠四条腿穿山越岭，寻找可出家的那方净土。

孔凡文凭借小时候讨过饭的本领，一路乞讨添饥。当再次遇到一个冒着袅袅炊烟的山庄时，便饥饿难耐地兴冲冲地朝那里走去。

山庄里走出一个年轻女人。女人二十七八岁，白胖粉嫩风韵犹存。当听到二文叙述山里还有一个伙伴饿晕在山里时，女人带着干粮和水，跟着二文来到李浩面前，对李浩施救，并带着二人返回山庄。

女人的山庄以发展山药材，养孔雀山鸡为主。看来生意很盈利，山庄里雇佣了七八个员工，有男有女，女人负责给这些员工做饭。女人的男人因一次同学聚会，在驱车返回的途中，不幸发生车祸，与女人在车中一起翻下山崖。女人完好无损，女人的男人腰部被砸得粉碎性骨折，失去男人的功能，右腿也残疾了。

女人得知二文一直未婚，为了娶美丽的姑娘，几年前就背井离乡走出来淘金。可是命运不幸，淘金屋里突然闯进强盗，恐吓威逼，抢走价值几万元的金盾子。师傅醒来，认定他是强盗的帮凶，三言两语未等解释清楚，师傅便气绝身亡。孔凡文被送进了监狱。两年后，作案猖獗的强盗自投罗。二文走出替罪羔羊的牢门，因无颜面回家乡，不曾想身无分文的他爬车，又被这辆煤车运往到一个煤窑。曾理想高过于蓝天，志气战胜严寒的血气方刚青年，就这样被不幸的命运，无可抗拒地作弄成了一个下煤窑扛煤包的煤黑子。

的确，那时的他无法回家乡，无法见美丽的姑娘，无法面对父母双亲。只因他离开家乡时曾发过毒誓，不挣回一麻袋钱，绝不回家。

很幸运的是，二文这个未婚的雏儿，即将封闭自己的情感世界，寻找寺庙当和尚时。眼前出现一道风景，那袅袅炊烟的山场。为讨口吃的，有缘与老板娘相识。老板娘与未婚的二文一见倾心，纳二文为情人，演绎后来一场借种生子的人伦大戏。借种生子当然是山庄老板默认的事。

二文现在正是呼风唤雨，春风得意，命运蒸蒸日上的最佳幸运期。昨晚正与女人山场老板娘云雨于床上，半夜却做了个这样的梦，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此时，窗外渐渐放出鱼肚白的光，寒夜里那微在旦夕的生命，有了一丝新的希望。

二环村鸡叫第三遍时，天已放亮。大志赶忙去通知大妹，打通知二妹。而后，请来春洋大伯。人多主意多，有人说：再好的药能补回来病人身上流失的那几斤血吗？上牡丹江吧！不能在山沟里耽搁，胃穿孔不算不治之怔，手术掉一部分，就可以保住性命。

也有人说：冰天雪地，路途遥远，长途跋涉不等于路上送死！

关键时刻，秀珍怎能不征求大伯哥宋春洋的意见：“大哥，你是春海亲兄长，我听你的，你来帮拿个主意吧？”

春洋大哥是本村阴阳先生，谁家病人临近膏肓，是否有生还希望，凡经他屈指掐算，准保八九不离十。秀珍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春洋大哥从进屋，手指一直不停地捻着掐算着，见弟媳那样信任，仔细地又掐算一遍后说：“依我看，今日不易往外出，公路雪深路陡，没人敢冒这个风险。若搭乘火车，小火车上大火车下对病人也不利。”

秀珍顿时沮丧起来，“二姑娘当初找对象，就为给她爸爸治病呀！”

正在商讨中，小女儿惊喜的喊：“我爸醒了！”

春海脸色苍白，眼睛混沌、瞳孔模糊。妻子红肿的眼睛，对着他痛楚的双目，欣喜地：“老头子，你可醒了，大哥来看你了。”

春洋忙来到弟弟眼前：“二弟，你醒了就好，你知道大伙为你多担心！你这个孝子大志，让孙大夫一直用好药，二弟没白疼他一回呀！”

春海欣慰的点头：“哥哥，你看我还能活多久，我……不想死！想多陪陪老伴、想娶儿媳妇、想送俩玲儿出嫁，想过过好日子。”

“二弟，过了今晚子时，你的一切灾难都会过去。你一定要坚强啊！”哥哥那熟悉而亲切的脸庞，就竖在弟弟眼前照耀着他，直到春海点头满意地昏沉过去。

凡娟比远道赶回的凡楠，只早到那么几个小时。秀珍相信大伯哥掐算，和回来的儿女们换着班，一刻不离地观察着春海每一段呼吸。

第二天晚上，座钟的时针指向十一时三十五分时，奇迹终于出现了。春海再次睁开眼，秀珍又惊又喜：“老头子，你好了，好了！感谢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

春海逐一识别眼前的亲人，当滞留到亲生女儿银玲脸上时，示意她近些。他吃力地握住女儿的手，又示意其他儿女将手一起握在银玲手上，环顾周围不见二文，遗憾中瞳孔渐渐放大，嘴巴张了又张：“二文……没……回来？”

共 8209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人，总是坚强而卑微地活着，认为一切都会过去的，老天怎会忍心让像像自己的这样的早早离去呢？然而，这样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是命运不公，还是居住环境的落后，又或是个人观念所致？这些都算是悲剧产生的原因，也是悲剧产生的环境，在那样的环境中，才有那样的观念，每个人生活的卑微而坚强，都想努力地在那样的环境中存活着，存活的很艰辛，又很认真。推荐欣赏。[：风残云]【江山部·精品推荐15021 0009】

1楼文友： 22:15: 0 问好作者，感谢赐稿。 写支言片语记零星感悟

回复1楼文友： 09:14: 0 感谢风残云老师的发表，给您敬茶！

回复1楼文友： 09:16:02 这几篇，是想为出的书里面补补漏洞。

2楼文友： 22:18:00 一家人的故事还在继续。 写支言片语记零星感悟

楼文友： 09:12:28 这篇小说的题目是 山伯你慢慢那走 引用梁山伯的名字，多浪漫的那个年代的爱情意欲！怎么会少了一个 山 字，是我投稿时少了这样一个字吗？ 伯你慢慢那走 多么丑陋和不成体统。

4楼文友： 10:45:44 这或许就是人世间草根族真正的生活，真实而又凄苦，卑微而又顽强。认真而又执着的活着！

余茵：天蓝的快乐交流群里有人问我你是牡丹江人对吗？我也说不准，文字里读出来威虎山跟牡丹江应该是你的娘家，不会错吧！他也是牡丹江人，所以好奇！ 总有一份感动来源与文字，总有一份执着诱惑着人生

回复4楼文友： 16:50:02 是吗？有时间和牡丹江老乡能认识一下！祝小草创作愉快！

5楼文友： 11:09:17 祝贺作者获得杨柳社团2015年2月份第8篇精品，期待作者继续赐稿杨柳！

回复5楼文友： 15:22: 8 感谢大浪社长的鼓励！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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