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暖故乡母亲家征文散文

（一）回不去的故乡

我十八岁离开家乡，至今已近三十年了。村口的老槐树，村庙前的那口古井，还有祖辈留下的那个大窑洞，以及家乡的一花一草一木，时时萦绕在我的脑海，多少个夜晚，我曾梦回故乡，一切还是那么的亲切与美好。然而，当我真的回到故乡时，却再也找不到我曾经生存过的任何痕迹。我常常发出疑问，这还是我的故乡吗？

刚离开家乡的第一年，我探亲回家，乘坐火车要中途转好几次列车，每次转车，到火车站中转签字，排着长队，带着行李，尽管很苦很累，但想着马上就能回到我熟悉而亲切的故乡，心里总是流淌着美好和甜蜜。到了家乡的小镇下车，还要步行十多公里的泥土路才能到家。如今，一张火车票或一张飞机票，便可直达目的地，下车后，自有很多通往家乡的公交车和出租车，宽敞的柏油路早已通到了家乡的村庄里，不到十分钟，便可回到家。

家乡村口那棵有上百年树龄、五个人合抱不住的老槐树早已没了踪影。童年时，那棵粗壮的老槐树曾是孩子们的乐园，我们攀爬着，嬉戏着。如今，这里早已建成了一个广场。傍晚时分，村里的女人们在这里随着音乐的起伏衣袂飘飘翩跹起舞。问起那棵老槐树，老人们说，一个夏日打雷，让雷公将老槐树连腰斩断，第二年，树再没有长出新枝，上百年的老槐树就这样死了。

村庄里，我童年时那一片片低矮的土瓦房早已没了踪影，如今已是栉次鳞比的高楼大厦。街面两边，清一色的商铺，进入任何一家商铺，货架上货物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街面两边有饭馆、理发店、澡堂、日杂百货店和棋牌室与都市几乎没有区别。

记得小时候，我要买个作业本或是一块橡皮，也要跑十多公里路到家乡的小镇才能买到，更别说有理发店和饭馆了。

家乡的古庙早已翻新，翻新后的古庙保留了原有的宗教色彩外，还在原有基础上加建了村民图书阅览室，书架上分类明确，有少儿类的、工具书、文学类的等等，每日前来借阅图书的人川流不息。记得在我童年时，家乡的大人们，几乎没有几个人识得文字，更不要说去看书了。而如今，那群大人都已进入了暮年，而现时的青壮年，个个博古通今，就连洋产品上的英文也能识得，更不要说汉语文字了。

记得人们逢年过节时，都要在井前燃香焚纸，感谢井龙王让古井四季不枯，让村民有水吃。然而，这口古井如今却消失得没了任何痕迹。村民们说，如今都将自来水接到了家里的锅台上，那口古井早就失去了用场被填埋了。

童年时，村庄里有一个占地近百亩的沟壕曾经是杂草丛生，如今却成了一个荷花池，成双成对的鸳鸯及天鹅和不知名的水鸟在此游荡觅食，游人悠闲地在池中心荡着小船游玩着。在池的四周，早已变成了家乡最大的杨凌观光园，远近闻名。

住进高楼里的村民，家家再也找不到锄头和人力架子车，几乎家家楼下都停着着豪华的私家车。

我不仅怀疑，没有了农具，难道再也不用下地劳作了吗？村民们笑笑，你傻呀，现在什么年月了，种地都是机械，蔬菜已改大棚，仅有的一点农具长年都放在大棚里，不用来回带着。由于有了大棚蔬菜，村民们一年四季能够吃到新鲜蔬菜。而我童年时，孩子们都是提着竹篮到田间挖野菜的。

如今，我越来越觉得故乡只是一个词、一个概念，而故乡原本的物质性的东西全部发生了改变，有的甚至已荡然无存，我曾经生存过的故乡已无法寻觅了，再也回不去了。

（二）尘埃里的母爱

小时候，不论我在外面犯了什么错，母亲总是在人前护着我，想方设法掩盖我的过错，生怕我留下什么坏名声。但回到家中，母亲会一一指出我的过错，并对我严加管教。

记得上初中时，一次我的作文写得很差，老师把我的作文抄在黑板上对全班同学一字一句进行分析讲评：“这句话是病句，这个字是别字。”开始，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到最后，老师说，这样的作文没有中心、没有思想，像记流水账一样，简直连小学生的作文都不如。”于是，全班同学哄堂大笑，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站起来走上讲台，一把从老师手里抓过我的作文本扯得粉碎后离开了教室。

回到家，听完我的诉说。母亲径直来到学校跟老师说，孩子的作文就是再差，老师可单独指出，不该拿着孩子的作文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并向学校提出要求，让学校配合对我的转学。母亲的态度一直很强硬，从始至终没有向学校承认过我有任何过错。但私下里，母亲却对我不尊敬老师撕碎作文本后，擅自离开课堂回家一事进行了严厉的处罚，并让我跪在祖先的牌位前两个小时。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一生心高气盛，从不向人低头。在任何困难面前，都不会服输或求人帮助，然而母亲却在子女家庭婚姻上屡屡服输，并讨好对方。

大姐一次和公婆吵了几句嘴，姐夫看不惯说了几句，大姐一气之后回到娘家。母亲听完大姐的诉说，二话不说拉着大姐的胳膊让她回婆家，并让她向公婆和姐夫认错，说不该闹点小矛盾就私自回娘家。母亲还亲自向大姐的公婆认错，说自己没有教育好女儿，让二老受气啦。第二天，母亲做了一大桌大姐夫最爱吃的菜把大姐夫叫到家里吃饭。席间，母亲把父亲生前最喜爱的石头镜送给大姐夫说：“这是他父亲生气最爱之物，也是家里最值钱的物件，你是大女婿，就是家里掌门，应该传给你。”姐私下里气得直怨母亲说：“妈，你这分明是讨好人家，明明是我公婆的不对，我老公不分青红皂白还说我，是他们有错在先，你这样做只能让他们家人以后更看不起我。”母亲一脸严肃地说：“大丫，你懂什么，孝顺公婆是做儿媳的本分，公婆做出什么举动，都是对的，错的是你。夫妻间只有相互尊敬，爱情才能牢固，并不是谁把对方征服了谁就是赢家，那样只能让以后的日子更加难过，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果然，从此后大姐再没有和公婆拌过嘴，而大姐夫也对大姐关爱有加。

记得前不久，我与妻吵架后，妻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并抛出一句狠话：“我要和你离婚。”数日后，妻真的不归。母亲知道此事后，非要我去岳父母家请妻子回来，并让我向妻子道歉，我拒绝了。

然而，母亲却偷偷去了岳父母家，并向妻子保证，她会让我以后任何事都顺着妻子，并对我严加管教。尽管如此，岳父母还是不依不饶地说母亲家教不严，教育出我这样一个不懂关爱妻子的儿子来。不论妻子家人如何编排我，谴责母亲的不是，她都是陪着笑脸自责自己没有管教好儿子。

看到母亲如此低三下四的请回了妻子，我说：“妈，你一生好强，却在儿媳面前如此软弱，这样的妻子，我不要也罢。”母亲却说：“妈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过得恩爱和睦，夫妻没有隔夜仇，你们夫妻间有点小矛盾，你说几句软话，妈还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地去你岳父母家给你请回妻子吗？妈是代你受过。”为了不让母亲再如此卑微地去岳父母家请妻子，从此我对妻子尽量做到忍让，久而久之，我发现妻子原先身上的缺点不但没有了，而且对我越来越关怀，同时也对我的母亲更是关爱和孝敬。

（三）袼褙

一天上班去得早，打开上的收音机，也不知调到了哪家电台，电台里正播放着汉字听写，女播音员用标准的普通话连读了三遍“袼褙”。随后播音员解释：“袼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农村妇女做布鞋用的。”

听到这里，办公室里男男女女九个人，大家的年龄从三十多岁到五十多岁的都有，并且个个都是专职的文字校对人员，却在此时，只能用疑惑的眼神相互看看对方，仿佛都在向对方发出疑问：你会写吗？”一阵沉默后，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上了，都说自己从没听说过“袼褙”这个词，更不知道袼褙为何物。

于是大家连忙查阅字典，看到注解里写着：“用碎布或旧布加衬纸裱成的厚片，多用来制布鞋。”这时，大家都忍不住笑了。于是，人人争着说，袼褙一词自己小时候太熟悉了，只是长大后这二十多年不再提及，给忘记了。五十余岁的两个女同事说，她们还曾经帮着母亲打过袼褙啦。

记得我小时候，每件衣服穿得破烂得不能再补时，这件衣服才会被母亲拆掉，撕成一片一片的布片，母亲把撕成的布片叫铺衬。在太阳非常“毒”的夏日，母亲先烧一锅开水，将面粉撒进去打成一锅浆糊。然后母亲找一块木板，将浆糊涂在木板上，再将铺衬一片一片从木板的顶边向下贴。每贴一块铺衬，都要拉平摁实。贴过一层铺衬后，再在铺衬上涂抹一层浆糊，接着贴第二层，如此反复贴到十多层，袼褙就打成了。然后将打成的袼褙放在太阳下暴晒，直到干透时，母亲会从木板的顶边小心地揭起袼褙一角顺势揭下，这便是一张成品的袼褙。

只有袼褙变成鞋子被人穿在脚上，此时才能体现出袼褙的价值。在做鞋时，母亲会根据全家人不同脚的尺码在袼褙上用白土划出鞋样，然后裁剪出来，做鞋底时，将剪好鞋底样的几块袼褙摞在一起，然后用白布包起来，再用麻线一针一针纳出来，此道工序叫纳鞋底。鞋底纳成后，再将裁剪成鞋帮的袼褙包上一层黑布，用针线将袼褙和黑布缝在一起，然后再将鞋帮缝在鞋底上，这样，一双鞋就做成了。

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我小时母亲说过的一句话：“由布变成鞋，是布完成了它在世间的最后使命。”母亲还说过，布料成为一又鞋穿在脚上，那双鞋的布料已经过了母亲手里的七十层工序。我曾不解地问过母亲，有哪七十二道工序？母亲说，棉花要弹出来，搓成捻子，纺成线，织成布……母亲一口气真真给我算出了七十二道工序。

现在想想，在我童年时，哪怕是巴掌大小的一块已是千疮百孔的废布，母亲都舍不得丢弃，都会利用起来，可以说，每一双鞋子的做成，其实都是真正的废物再利用的过程。那些废布，经过母亲的巧手整理和加工，制作成袼褙，然后再做成一家老小须臾不能离开的鞋子，那里面包涵着智慧、母爱、辛勤和汗水。如今，在这丰衣足食的年代里，我竟然遗忘了袼褙。

（四）回家是最喜庆的年货

记得我小时候，每年春节临近时，父亲也是最忙的时候。此时父亲会出门进城帮着一些卖年货的店里打下手，直到大年三十才回来，回来时，父亲还会大包小包带来好多年货，此时，我们家会热闹非凡。

在我八岁那年，大年三十这天，父亲却没有回来，母亲焦急不安，看看家家炒肉做菜，准备着年夜饭，我们姐弟个个在飘香的年饭中馋得不知所措。母亲却强装笑颜，一个劲安慰我们说：“孩子们，你爹一会儿就会回来，咱们也做年夜饭，你爹一回来咱们就欢欢乐乐地坐在一直吃年夜饭。”

夜幕降临了，家家户户的炮声响了起来，此时，我们姐弟四人心情非常失落，没有一丝欢快的感觉。母亲依然安慰我们：“你爹快回来啦，你们也去放炮去，等放完炮，你爹一回来，咱们就吃年夜饭。”

尽管炮声很大，因为父亲没有回来，我们姐弟四人却没有一丝欢快的感觉。放完炮，母亲摆上年夜饭，但全家人却沉默寡言，吃不出滋味来。

进入夜里十一点，我看到母亲的眼圈红了，不时地偷偷抹眼泪。我们姐弟四人知趣地睡了。

“孩子们，快起来，你爹回来了！你爹回来了！”我在母亲兴奋地欢叫声中从炕上坐了起来，看到父母满脸笑容站在炕头，伸出手给来递给我五毛钱的压岁钱。

顿时，我们家欢腾起来，哥说：“我再去放几个炮庆祝一下。”妈说：“咱们再吃顿年夜饭。”大姐说：“我去炒菜。”二姐说：“我去烧火。”

父亲说，今年雨水好，丰收了，年货也卖得特别好，他帮忙的这家店排了长长的队，店里一直卖到夜里才关了门，所以回来晚了。

很快一桌年夜饭端上了桌，全家人个个脸上喜笑颜开，有说有笑地吃起了年夜饭。

如今我在城里工作二十多年了，每年春节，我都会携妻儿带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回老家和母亲团聚。每次回家，母亲都会说：“这么远的路，你能回来我就高兴，不要再带这么多的年货了，太辛苦了。”

我工作所在的地域盛产大米，那年我带了十斤装的四袋大米，想让母亲也尝尝我工作地域的米香。然而，我一路汗流浃背费尽力气带回老家的大米，哥哥看了包装上的说明说：“这是咱们家乡产的大米，你还却从那么远的地方带了回来。”我仔细一看包装袋上的说明，产地原来真的是家乡，只是打着我工作地域的名称。再看看我带回老家的枸杞和黑木耳，家乡当地百货店里均有销售，家里准备的年货中，连同包装产地和我带回老家的都统统相同。

如今，我每回老家过年，不再大包小包地带那么多当地特产了，必定物流发达了，各地特产全国都能买到。但我始终忘不了，过年时全家人聚在一起的种种亲情故事，历久弥新！我想，春节时能够回老家与亲人团圆，那种浓浓的亲情才是最真最好最喜庆的年货。

共 479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几个有意义的故事，道出了作者对故乡，对母亲，对家的留恋和热爱，流畅的文字读起来心潮起伏。故乡的变化已经今非昔比了，从农民种地的模式到农具简化的改变，从低矮的房间到高楼大厦环境，这一切不但赞美了作者对故乡的怀念和巨大变化的颂扬。最值得赞美的是母亲的智慧，母亲坚持原则，严于教子，望子成龙。每次尽管是别人的错，在别人面前据理力争，在家里确对孩子的错误认真指出，严于律己，找差距。在处理家庭矛盾的时间，母亲内外有别，要求自己的女儿出嫁后尽孝道，敬公婆。在儿子和妻子发生问题以后，母亲亲自登门谢罪，在母亲仁慈的努力下，使一个个家庭矛盾处理得当，一触即发的家庭战争偃旗息鼓。作品朴实真切，潜移默化的阐述了许多做人处事的道理，可谓处理家事国事的经典之作。欣赏，推荐。感谢支持晓荷，期待老师更多的精彩。【：你猜】 【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7: 7:14 祝老师创作愉快，新年快乐。 您不要猜我是谁，我知道您是谁---祝你开心每一天。

2楼文友： 18: 8:22 精彩的文，让我读了又读。特别亲切！给赞！祝好。。 红尘不过一段路程，你路过我，我错过你，然后各自前行。

楼文友： 18:40:27 谢谢你猜，谢谢何叶精彩点评。万分感谢。 处处与人为善，时时修身养性，伸手相助需助之人，不逞强，莫逞一时口舌之快。

4楼文友： 1 :5 :44 感谢江山考核组加精，万分感谢。向考核组成员致敬，道一声你们辛苦啦！！！ 处处与人为善，时时修身养性，伸手相助需助之人，不逞强，莫逞一时口舌之快。

5楼文友： 14:28:15 恭喜老师作品摘得一精，感谢分享精彩！ 文学的道路上，虚心的学习，永无止境的冒险。

回复5楼文友： 16:24: 8 万分感谢的辛苦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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